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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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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娘這一路帶著孩子可謂是辛苦至極,又是大過年的,好在就是這樣特殊的時候,路上幾乎沒有趕路的人。

阮知府私下幫她打點的倒是也不錯,蘭娘一路顛簸,初三那一日,便到了陸回與陸夫人所在的地方。

這兒離燕城不算太遠但是足夠偏,蘭娘被人引著七拐八拐才找到了陸回與陸夫人。

見到蘭娘的那一瞬,陸回手裏的筷子瞬間掉了。

而陸夫人立即站了起來:“蘭兒!”

蘭娘眼睛一酸,把孩子放到床上,與陸夫人抱著便哭了起來。

路上的艱辛,以及對陸回母子的擔心,教她難受了這麽久。

良久,陸回輕輕拍她肩膀:“蘭兒,莫要傷心了。如今咱們不是都見著了嗎?”

蘭娘愧疚不已,跪在陸夫人跟前:“娘,都怪我,若非是我,您與夫君都不會遭此橫禍,康哥兒也不必小小年紀就顛沛流離……”

她是實在難受,陸夫人用帕子掩著臉哭:“蘭兒,都是命,這都是命啊……”

等幾人情緒都平靜下來之後,陸回給蘭娘盛了一碗熱粥,蘭娘擡眸與他對視,瞧見他這些日子瘦得更厲害,好在精神看起來還不錯,這讓她也安心了些。

陸回像往常一樣揉揉她頭發:“好好吃飯,吃完了再說。康哥兒有我抱著。”

他一陣日子不見康哥兒,抱起來的時候仍舊是帶著笑,也是真的喜歡康哥兒。

一家幾口好好地吃了一頓飯,陸夫人便把康哥兒抱走,留蘭娘與陸回獨自說話。

二人便說起來這些日子所發生的事情。

陸回沈下眸子:“他未曾為難我,的確是獄中太過陰冷,我自己甚至遭不住才吐了血。只是……你這一走,不知道他會不會追來,而岳父那邊說不準也要遭受質疑。”

蘭娘心中也是這樣想的,此時她心中仍舊是忐忑:“我爹說顧亭勻雖然大權在握,可這幾個月因著行事大膽,皇上對他也有些不滿了,數次喊他回京他都拖延,派他的差事他並未上心,我爹好歹是一方知府,若他真敢動我爹,我爹以及那些朝中好友都會參他,諒他也不敢太過。”

畢竟顧亭勻所謂的“夫人”早已不在世上,蘭娘如今是陸回的夫人,顧亭勻這般強搶□□,去哪裏都說不過去。

陸回皺眉,好一會兒才道:“蘭兒,我們去西部可好?那邊有遼闊無垠的草原,有許多的牧民,成群的牛羊。我們帶著娘與康哥兒一起去,給那邊的牧民治病,餘生只要能安安穩穩地度過,也算是極好的了。”

蘭娘怔了怔,忽然間腦子裏回憶起來最後見顧亭勻的一面。

他因為喝了被她下藥的米酒倒在桌上,一動不動,那樣子竟然是有些可憐的。

不,他怎麽會可憐,他如今什麽都有,這世上可憐人那麽多,怎麽也輪不到他。

蘭娘強行讓自己拋下那些念頭,沖著陸回笑:“好,我都聽你的。”

可下一刻,蘭娘又想到了一個問題。

她抱著陸回的胳膊,道:“這些日子雖然我被困著,可我一直在想一個問題,燕城如今死傷人數只怕比年前還要多,你我從醫數年,從未見過那個地方有這樣多的重病之人。燕城是我們相識的地方,又是我爹的管轄之地,若是死的人越來越多實在是不行。我想到了一個法子,興許可以一試,絕癥之人大多是毒聚血虛,從前在《醫道》那本書裏曾經提過,青麥苗汁有奇效,而在《神針策論》中提到,有一個穴位名叫……”

陸回溫和地看著她一笑,道:“蘭兒如今越發厲害了,你說的法子我曾經試過,紅石頭巷賣燒餅的坤哥便是得了瘕,只是針灸與青麥苗汁一起,再加上膏藥,仍舊是無力回天。”

他眉目之間都是遺憾,蘭娘瞬間失望了。

她還以為自己想到了一個希望很大的法子,但陸回都說沒有用,那必然是沒有用的。

可蘭娘仔細回想了許久,記憶中竟然也想不起來那個賣燒餅的坤哥究竟是如何治療的。

興許是當時病人實在是多,她記不清了。

而陸回把她的手握在自己手心裏:“你放心,我也一直都在想辦法,就算是咱們離開了,若是想到了好法子也可以托人帶給岳父,由他轉交給燕城的其他大夫。”

這倒是也不錯,而他們現下最要緊的便是趕緊逃走,越遠越好。

天下之大,必然有顧亭勻找不到的地方。

既然打定了主意要逃走,那便要很快動身了。

陸回事先就做好去西北大草原的準備,帶上他娘與妻兒,一家子打算盡量都抄小路,好逃避顧亭勻的追查。

這一走,很快就到了正月十五,而不知不覺,一家子都走了很遠了。

雖然路上也辛苦,可想到日後到了大草原,他們在一起安安穩穩的生活著,每天一起割草放羊,看日出日落,蘭娘又多出了些期待。

大年三十那一晚,履霜院起初人人都高興的不得了,因為今年顧大人與往年都不一樣。

他不僅允許人把院子裝扮成了熱鬧的樣子,還親手寫了對聯,身邊跟著的人哪個沒有得賞銀?

一路從京城跟到燕城的隨從都知道,京城顧府從來不過任何節日,且每到節日他們大人最易動怒。

而今年這一晚大人與夫人一起吃年夜飯,所有下人幾乎都得到恩賜也到自己的屋子裏去吃年夜飯,大家都說,等吃完飯大人還會放煙花的,據說因為夫人想看煙花,顧大人命彰武親自去買了許多煙花,幾乎把全城都跑遍了,所有最貴最漂亮的煙花都買來了。

可誰也沒想到,夫人跑了。

就在這個熱鬧非凡的晚上,大人被夫人迷暈了之後,夫人竟然跑了。

下人們發現的時候蘭娘早已走了至少一個時辰了,他們戰戰兢兢地把顧亭勻扶到床上,而後彰武咬牙讓人立即去追,封了燕城,就是馮渡都被驚到了,知道顧亭勻對那女子的執著,趕緊地幫下命令,要人搜城。

等顧亭勻醒來之時,已經四更了,他睜開眼,頭昏腦漲,感覺到四周都很安靜,閉了閉眼再一擡頭,就看到屋子的地方跪了一群人。

而他不知道為什麽在躺著。

腦子裏渾濁一片,他閉上眼,聽到地上跪著的彰武自責又帶著些害怕的聲音:“大人……”

顧亭勻沒有說話,他自動忽略了彰武的聲音,而腦子裏浮現出蘭娘最後的笑臉。

她笑意盈盈地給他斟酒,對他說,那酒清甜,十分好喝。

心口絲絲縷縷的疼仿佛針一般地紮進他最脆弱之處。

顧亭勻睜開眼,瞧見彰武把頭貼在地上,而其他下人也都大氣不敢出,就那般烏壓壓地跪了一屋子。

他再往蘭娘這幾日用的梳妝臺看去,那上面放著一枚泥塑。

是他送她的那一只,他親手雕刻的他們一家三口。

忽然之間,一股腥甜沖入喉嚨,顧亭勻極力克制,還是未克制得住,猛地噴了一口血出來。

彰武立即爬起來沖了過去,聲音都抖了:“大人,大人!喊大夫!快喊大夫啊!”

顧亭勻捂著心口,閉眼往後靠了過去。

他手在抖,身子也在微微地抖。

等大夫來了之後,給顧亭勻一把脈,眸子裏是驚訝與慌亂:“大人,您這,您這……”

顧亭勻睜眼,淡漠地看著他:“本官無妨。”

大夫心中狂亂,可既然顧亭勻都說無妨,他也不敢再說什麽。

本身他那腿刮骨之時,便有極大的風險,何況顧亭勻的身子本就虧空得厲害。

而顧亭勻吃了些藥之後,只休整了三日,便啟程離開了燕城。

阮知府本身還擔心顧亭勻發現蘭娘逃了之後會大發雷霆問責到他頭上,可誰知道顧亭勻竟然沒有什麽大的動作,甚至就那般輕飄飄地讓人遞信給他說自己回京了。

興許此人只是一時興起,如今也該想通了,他這樣顯赫的地位,哪裏會缺女人?

京城那樣的富貴地,才是真正屬於他的地方。

無人知道,顧亭勻的車隊在朝著京城去的路上行了三日之後,便換了個方向,朝西北行去。

尚未出正月,風聲獵獵,仍舊是冷得厲害。

大人頂得住路上的顛簸,康哥兒實在是小,陸回與蘭娘便一路走一路停,怕傷了康哥兒,路上也漸漸慢了下來,總歸他們走的都是小路,倒是也不是多麽地緊急。

有時候在某個地方歇息幾日,反倒更有利於躲避。

而蘭娘沒有想到,他們路過了一個她熟悉的鎮子。

當初顧亭勻帶她去京城之時所經過的鎮子,就是在此處,她曾經替顧亭勻擋了一刀。

鎮上依舊是如從前一般熱鬧而又浪漫,河裏都是蓮花燈,男男女女從小橋上經過,岸上種的白梅開得正好,一派祥和,宛如天堂一般。

蘭娘看得都有些失神,而後被康哥兒的哭聲拉了回來。

這鎮子實在是令人喜歡,陸回與陸夫人也都喜歡,而三人恰巧在客棧裏遇到了一個病危的老人,因著沒有大夫能幫忙,老人的子女哭得悲痛,蘭娘與陸回便出手相助。

而這老人恰好得的是瘕,蘭娘知道,燕城許多人得的都是瘕,是極難治好的。

老人的子女跪在地上哀求:“大夫,求您救救我娘!只要能救我娘,您讓我做什麽都行!”

蘭娘嘆息,正要說話,陸回道:“在下會盡力。”

最終,陸回給那老人用了青麥苗汁以及針灸療法,所幸如今正值青麥苗有的時節,倒是不愁這個,神奇的是,老人真的有所緩解,但陸回等人只在這鎮上停留了六日便要走了。

臨走之時,陸回囑咐了那老人在當地的大夫一些事情,又留了些藥丸等物。

而蘭娘忍不住就想,為何這老人恢覆得似乎挺好?

可陸回之前給燕城的患者用了同樣的法子怎麽就沒用?

但也許是個人的身體對於藥物的反應不同,許多時候關於一些病癥,是沒有固定的歷程的。

可蘭娘心中結下了困惑,好幾次張口與陸回說起來,他都因為忙其他事,便也就耽擱了。

但決意離開這鎮子的時候,蘭娘還是想寫一封信回去。

“這法子雖然對那個燒餅鋪子的坤哥沒有用,可我瞧著對此番咱們遇到的老人很是有用,眼下燕城那邊定然是亂成了一鍋粥,不如我們把這方子寫下來寄回去,要他們實在沒有辦法的時候也嘗試一番。興許這方子對有些人有用,對有的人沒有用。”

蘭娘靜靜地看著陸回,他正在收拾藥箱子,馬車在外等著,陸夫人正抱著康哥兒在門口等著。

陸回停下手裏的事情,擡頭看著她。

好一會兒,他才淡淡笑了下:“蘭兒,沒有遇見你之前,我也想為了一些事情付出一切,可後來我想,許多時候我們救不了所有人。我不是要阻止你寄方子回去,只是這勢必會洩露我們的行蹤,我們好不容易才逃到此地,我不希望你再……”

他停住了話,眼睛裏都是不舍。

蘭娘心中柔軟起來,縱然還是擔心燕城的人,可終究還是帶著愧疚。

若非是她,陸回不需要這樣朝那樣偏遠的地方逃去。

陸夫人抱著康哥兒踏進來:“回兒,蘭兒,你們在說什麽?康哥兒似乎有些不安,扭來扭去的,我們不是要走了嗎?這還如何上馬車?”

蘭娘趕緊把康哥兒接過來,陸夫人溫聲道:“我方才聽到你們似乎有爭執?怎的你們竟然都能吵起來了?”

其實根本不是爭執,只是陸回說話聲音沈了些罷了。

陸夫人隔著門聽了一耳朵便問了,蘭娘笑道:“娘,我們哪裏會爭執,只是說起來病人的事情罷了。康哥兒應當是想要我抱著,您瞧他已經不鬧騰了。走,咱們上車去吧。”

陸回提起來藥箱:“走吧。”

三人帶著孩子與包袱上了馬車,馬車噠噠噠地經過河邊的街道,今日天氣晴好,街兩邊商販都在叫賣,因著快到春日了,許多賣風箏的手裏牽著風箏,五顏六色的風箏飄在半空中十分地好看。

蘭娘從車簾子縫隙中瞧見那些風箏,心情變得愉悅了些。

她心裏頭想著,等到了下一個地方,還是托人寄信回燕城去,只是要囑咐那人等他們走後七八日再寄信出去這樣也就不會暴露他們的行蹤了。

蘭娘正思慮中,忽然馬車停了。

車夫道:“陸大夫,前面有一大隊人馬攔著不知是出了何事。”

陸回掀開車簾子,在那一瞬間臉色變了。

那一大隊人馬身上的服飾與尋常官差都不同,那是京城顧大人身旁的官差。

而那些官差個個帶著刀,很快便把他們的馬車給圍住了。

見陸回一動不動,蘭娘正要伸頭去看,陸夫人搶先俯身抓住陸回胳膊,聲音裏帶了些懼意:“回兒,是怎麽回事?”

話音才落,那一大堆人馬中最為華貴的一輛馬車車簾子被人掀開,裏頭走出來一身穿玄色暗紋長袍的高大男子,他生得極為俊朗,眉目之中森冷肅穆,手隨意地揣在袖子裏,擡了擡眼皮,一句話都沒有說。

而他最貼身的護衛彰武已經率先走到陸回他們的馬車跟前,聲音冷沈:“陸回,我們大人勸你回頭是岸。”

這一句話讓陸回眸子一緊,而陸夫人瞬間心驚似被焚燒,蘭娘聽到彰武的聲音時也嚇到不行。

她怎麽也沒有想到,他們這樣小心,還是被顧亭勻找到了!

蘭娘懷裏還抱著康哥兒,心中一橫,道:“娘,你們在車裏待著,此事因我而起,我去與她交涉,絕對不連累你們……”

可下一刻,蘭娘發覺脖子中一陣涼意,她不可思議地看向陸夫人。

陸夫人紅著眼,面上的表情讓蘭娘很是陌生。

外頭彰武又喊道:“若你們執迷不悟,我們大人也便不能手下留情了。”

陸回側頭看看陸夫人,再看看蘭娘,他臉上沒有任何擔憂的神色,似乎很是淡定,就是這種淡定,讓蘭娘心中許許多多的疑問在那一瞬間都破土而出聚集到了一起。

她總算知道了,為什麽許多時候,明明陸回很好,可她還是會隱隱不安。

而陸回只是淺笑道:“娘,放手吧,不要為難她。”

陸夫人含著淚搖頭:“回兒,全族都只剩了你一人,你祖父含冤而死,你父親因著未能報仇而郁郁而終,你我走到如今多不容易!便是我死了,你也不能死!陸家不能無後!”

她厲聲道:“是,蘭娘是個好孩子,這些年咱們之間的情分很足,但誰會可憐我們哪?回兒,若燕城那些百姓曾可憐過我們分毫,我們偌大的家族又怎會死得只剩你父親一個呢?娘可以死,你不能死!你將來要有個孩子的,我們世代行醫,怎能斷子絕孫?年年清明,誰為你祖父你父親燒紙上墳啊?!”

冰涼的刀刃在脖子上顫動,蘭娘忍不住有些顫栗,卻依舊死死地抱著懷裏的孩子。

陸回閉了閉眼,最終沒有再講話。

蘭娘覺得此時的陸回母子十分陌生,她甚至聽不懂他們的話,可卻知道此番事情不簡單。

最終,陸夫人用刀逼著蘭娘一起到了車廂口,蘭娘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的顧亭勻。

他身上的玄色披風被吹起來,整個人高大而又冷漠,站在那裏眼神分毫未動。

顧亭勻嘆息著搖搖頭,原地走了兩步,聲音平靜地說道:“這位夫人,本官知道,你們陸氏一族曾遭受過許多冤屈。原本你們是忠良之後,卻因為陸封巖不肯與汪栗同流合汙而慘遭誣陷,陸封巖被下放到雲南邊陲,靠著一身的精湛醫術得了百姓讚揚,可汪栗不希望他回京,因為陸封巖手裏有汪家不可告人的秘密。汪栗派人追殺你們,想盡辦法。你們躲躲藏藏十幾年,原本陸封巖與他的妻子生了四個兒子三個女兒,卻在汪栗的追捕之中,死得只剩下一個陸回的父親。”

陸夫人手裏的刀都在顫抖,蘭娘聽到這些,心中大震!

顧亭勻又搖頭:“唉,當初他們在燕城四處躲藏,因為聽聞燕城百姓善良溫厚,最不排外,可誰知道汪栗在燕城頒了公告,出了高價懸賞要抓到他們。那陣子燕城人人以找他們為樂,恨不得提著他們的頭去領獎賞,陸封巖死之前哀求那些百姓,不要傷害他還在繈褓之中的孩子,可沒有人聽,甚至有人舉著那孩子狠狠地往地上砸去……”

這樣的血海深仇,誰都不能忘記。

陸回的父親親眼瞧見那些人摔死了自己的幼弟,而後有人把一把明晃晃的長刀紮進自己爹娘的胸膛之中。

告密之人,是陸封巖心善出手幫助醫治的病人那家,那一家人領了獎賞歡歡喜喜而去。

街上的血被許多人踩得亂七八糟,他們一家死得只剩他自己,因為他被他娘塞到泔水桶裏逃過了一截。

車內陸回閉著眼,淚直流。

自小到大,他聽他爹提過無數次這場景。

每一次,他爹都難以克制地落淚:“回兒,爹給你起這個名字,就是多希望你的爺爺與叔伯都能回來啊。爹有幸被你如今的祖父收養,他的恩情你與爹都要報答,可你也要謹記,汪家的仇,燕城的仇,都要報!”

所以,他爹走後,他花了這樣久的時間來謀劃一切。

先是去了幾趟京城,打點好關系,在汪家人的藥裏下了其他的東西,而後一一查出來當年參與害他那些叔伯祖父的人家,與他們接近,為他們治病,每一次治病都是在摧殘他們的身體,治好了小病卻無聲無息地傷了他們的根本。

所以後來,才有那麽多人忽然之間得了大病,在痛苦中掙紮,還要跪下來求他救自己。

每次陸回都是一臉慚愧:“在下無能。”

即便如此,那些人依舊要磕頭感謝,從不怪罪他,誰讓他是個聲名在外的大善人呢?

看著那些人一臉絕望地死去,在病痛中掙紮,他心中快活無比。

陸夫人咬牙:“狗官!你們這些狗官!我知道,你在意蘭娘,若你肯放我兒一條生路,讓他的馬車離開,我便不殺她!否則……我們便同歸於盡!”

此時,陸回從後面的馬車上走了下來。

“娘,算了,算了吧!”

陸夫人卻瘋狂地喊道:“回兒!你上車去!你若是不上車,娘死在你跟前!”

因為太過激動,陸夫人的刀刮破了蘭娘的脖子。

蘭娘疼得發顫,卻怕摔到了康哥兒,她此時悲涼地看著陸夫人,一時間都不知該作何反應。

她知道,就算是陸夫人劫持了自己,可此番只怕陸回與陸夫人都逃不掉了。

果然,顧亭勻開口道:“作惡之人為自己的罪行付出代價的確是應當的,可你們母子聯手所害之人,其中不少無辜者。”

陸夫人哈哈大笑起來:“無辜者?燕城百姓,無一人無辜!傷我族人者,全家都該下入十八層地獄!”

她在忽然之間,似乎也意識到了,自己同兒子興許是逃不掉了。

可是為什麽,為什麽他們就該落到這步田地?

陸夫人低頭含笑看著蘭娘:“蘭兒,娘其實真的喜歡你。事到如今,我們一起走可好?”

絕望之中,陸夫人低頭看向自己手裏的刀。

而就在此時,顧亭勻開口打斷了她的思緒:“本官知道你們冤屈,所以特來為你們伸張正義。本官也的確在意蘭娘,這樣吧,你來劫持本官,本官可比她有用多了。若你刀下的人是本官,不只是能離開此地,還能驚動朝廷徹查當初的事情。如何?”

陸回深吸一口氣,再次走下來,可陸夫人像是瘋了,她一手用刀逼著蘭娘,一手拿刀指著自己。

“回兒!不許下來!今日娘決計不能讓你喪命於此!”

她看著顧亭勻,呼吸急促:“你說的可是真話?你如何證明?”

顧亭勻張開手,笑道:“本官身上沒有任何武器。這樣吧,來人,把本官綁起來,任由這位夫人處置。”

很快,竟然真的有人把顧亭勻手腳都綁住了,且打得是個死結。

陸夫人瞧得清清楚楚,她一點點地朝顧亭勻挪了過去。

而蘭娘愕然地看著顧亭勻,她此時是真的看不懂他了,不知道他為何會這樣。

一瞬間,陸夫人把蘭娘猛地往前一推,而後刀子直接放到了顧亭勻的脖子上。

蘭娘抱著孩子,差點摔跤,幸虧被顧亭勻的護衛扶住了,她驚慌地轉身:“娘!您相信他,相信顧亭勻,他會查清楚當年的真相的!你們不要再跑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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